姜浩道:“我知道了,我会和阿宝好好相处……”
而季恒隐在姜洵背后,隐在人群中,听到这些话,只是蓦地笑了,笑得眼眶猩红,感到心在滴血。
上位者的虚伪与贪婪,总是如此触目惊心。
他们为何要指着一头鹿,却逼你说成是马?
为何要夺走你的一切,还要你感恩于他?
太后抹了一把泪,说道:“快别招我了。”又道,“罢了罢了。阿洵,你是阿宝的兄长,你来说说,皇祖母要不要放了那两个孩子?”
她气也出了,皇后的气焰也压下去了,眼看气氛缓和,是要姜洵出面做个顺水人情的意思。
姜洵知道太后的意思。
他也知道皇后、平阳侯还是没有丝毫的歉意,心中也只为自己的孩子打抱不平。
但继续把两个小孩儿关在这儿,也实在没什么意思。
他便道:“臣今日见皇太子仪表堂堂、品性端正,只是年纪尚小,易受人教唆。这些随从,皇祖母管教得好,只是……”
他本想说“关到现在,他们也受到教训了,可以放了”,班兴文便应激道:“随从?”
他难以置信地再次道:“随从?”
他记得刚刚好像已经聊到要把光宗、耀祖放出来的事情了吧?
怎么转头那边就开始又道歉、又和好、又哭哭啼啼,好像被关在偏室里的不是他儿子,而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一样!
姜洵一脸莫名道:“不是么?随从。”
班兴文“腾—”一下便站了起来,说道:“你说谁是随从!”
他一根搅屎棍,把刚平息下去的浑水一股脑全搅乱了,说道:“而且说话也要讲求证据吧!红口白牙,说光宗、耀祖欺负了阿宝,那就是欺负了?证据呢!”
姜洵看着班兴文,强忍住想把他套麻袋里打出屎的冲动,说道:“哦,没证据。那就放了吧。”
太后每次一看到班兴文这模样便脑仁子嗡嗡响,说道:“罢了罢了,把那两个孩子放出来,都散了吧。哀家也要休息了。”
班兴文扫了大家一眼,捋了把刘海,便接儿子去了。
“儿子!”
“儿子!”
回去的路上,季恒、姜洵和阿宝同乘一车。
两人又听阿宝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,道:“那个哥哥就说,阿宝是我的乳名,因为我没有爹娘,所以才没人给我取名的……”
“我就说,我有名字的!我大名就叫阿宝,我小名叫阿黄!”
“阿黄?”
季恒一脸错愕。
这又是谁干的?谁告诉他他小名叫阿黄的?
而不等问出口,心中便有了答案,立刻向姜洵飞去了一记想刀人的目光。
姜洵道:“对不起……”
其实也只是开玩笑!他想着自己小时候吃过的苦,高低得让阿宝也尝一口,去年年初时,他便和阿宝开玩笑,说他大名叫姜宝,小名叫阿黄,没想到阿宝竟当真了,还记了这么久。
阿宝道:“然后他们就笑话我!我再也不想来长安了……”
季恒又捶了姜洵一顿,坐回去说道:“阿宝,你小名不叫阿黄,你小名就叫阿宝!你哥哥叫小黑倒是真的!”
阿宝趴在季恒怀里, 继续道:“今天雪莹还帮我了,然后皇太子哥哥就骂了雪莹,还把雪莹推倒了……”
“皇太子把雪莹推倒了?”
这些细节季恒也是第一次听说。
他们赶到长乐宫时, 筵席已经结束, 宾客已经散场, 只剩方才那几个人。
他以为只是皇太子和班光宗、班耀祖嘲笑了阿宝几句, 没想到情况竟比想象中复杂。
他又问:“皇太子说雪莹什么了?”

